什么是美国?人们热爱的又是哪个美国呢?很显然,在中文互联网的讨论范畴下,美国并非现实中的超级政治实体,而是一种抽象符号的集合,是无限美好的精神寄托。

就像伏尔泰、门多萨和莱布尼茨等文艺复兴先贤对万里之遥的大清的极度吹捧一样,当现实如此残酷、冰冷、充满挫折,只好逃避躲藏、借外讽内,在精神世界中寻求一个“吾心安处”。本质上与烧香拜佛,求神问鬼是一个性质。

在多数人心目中的美国,既可以是流淌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也可以是自由世界公平裁决的煌煌灯塔,也可以是苦难与罪恶的发端起源,是侵略和暴力的罪魁祸首,也可以是心心念念的彼岸天堂,是一切问题的终极答案。美国既可以寄托无数的遐想和祈祷,也可以容纳无尽的仰慕与崇拜,还能放置无尽的愤怒与谴责。你想让美国什么样,美国便是什么样。你只是把内心的欲念、无奈,统统投射到虚拟的幻想罢了,仿佛只要踏上大洋彼岸的土地,一切麻烦都会应声消除,一切罪孽都会转瞬清零,仙乐奏起、灵魂升华,成为自由世界的光荣公民,道德优越感油然而生,鄙夷和蔑视取代了局促与谄媚,活脱脱一篇赘婿爽文。

其实,随着信息流动愈发通畅,对美国极度崇拜的人,更多是死皮赖脸、拿钱办事,少有蒙昧无知。美国的线上畜牧业再发达,能触及的也只是一小撮人,禁不住跟风而动者数量庞大。换言之,把美国换成任何别的东西,诸如天堂、仙界,或者日本、俄国,或者台湾、香港,均无甚区别。只要有庸人,只要有俗世,便有无穷尽的烦恼和宣泄、逃避的精神需要。美国只是恰好成为那个被随意打扮的偶像,被迫充当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绪垃圾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