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4日,射击运动员王璐瑶预赛失利,在网上贴出一张自拍照,配文:“各位抱歉,很遗憾,我承认我怂了,三年后再见吧”。未曾想遭到舆论挖苦。

如此情形,让我想起1988年汉城奥运会上,曾在四年前的洛杉矶奥运会上夺得6枚奖牌的体操运动员李宁,没有赢得奖牌,遭到全国上下的尖刻批评。那时的中国,那么渴求获得世界的认可,那么希望出人头地一口气憋在嗓子里,把那么多希望寄托在李宁身上。

中国人不服啊!不服输,不服被欺负,不服千年文明竟然在最近一百年萎靡不振。80年代,中国踮起脚尖,窥探着一个多彩丰富的新世界,期盼着一个属于中华文明的全新未来,每一个刺破西方垄断,长国人志气的苗头,都被寄予厚望,都不允许破灭。

因为,当时的中国,真的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G7集团的经济总量占全世界的80%左右,美国的国力几乎十倍于中国,而且还在不断扩张。

在战场上打不赢的、实力上拼不过的东西,体育场上拿回来。唯金牌论便这样诞生了。事实证明,以追求金牌为唯一目的竞技体育,是变味且极其有害的。中国体育也是在内外压力下,陷入一次又一次兴奋剂丑闻。

1994年广岛亚运会上,中国代表团11人被查出双氢睾酮(DHT)检测为阳性,其中包括吕彬周官彬杨爱华乐滢四名女选手和熊国鸣胡彬傅勇三名男选手。中国队被剥夺了12枚金牌,被称为“近代运动史上最大的药物丑闻”。中国颜面扫地,以至于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开幕式上,中国代表团入场时,美国解说员脱口而出:“看,一支靠兴奋剂出成绩的队伍向我们走来了。”

1998年,帕斯世界游泳锦标赛前,中国游泳运动员原媛因携带违禁药物生长激素(HGH)在澳大利亚悉尼机场被海关查获。王薇虽未获奖仍被查出服用禁药。

如今的中国人,恐怕难以体会30年前,大街小巷为一枚金牌的归属、一次国歌的雄壮、一个人的逆转、一支队伍的晋级而癫狂的丰沛感情。21世纪20年代,中国已在总体国力上与美国接近,中国人初步具备大国自信,不再需要一枚金牌,乃至一场奥运会证明自己。

因此,针对王璐瑶的网暴,完全没有任何申辩的理由。比赛失利,最难过的是运动员,付出最多的也是运动员。竞技体育正在回归其本质,变得愈加纯粹,人为地与爱国、责任之余大加捆绑,上纲上线,完全是小题大做。在中国运动员最有享受竞技的能力、时间、机遇、心态的新时代,拿着40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咄咄逼人,显然是下错了药方。

事实上,王璐瑶不需要吃药,该吃药的是网暴她的人。没有违反中国的政治正确,没有道德问题,也没有推卸责任,这样的人还要被踩一脚,岂不是欺负老实人吗?中华民族有无数传统美德,唯独没有恶毒;中国国民有几重多变心态,不应包括刻薄。中国的伟大复兴还没到来,好为人师或妄自菲薄,只会看错了别人,看扁了自己。

社会的上限取决于成功者的限度,社会的底线取决于对待失利者的态度。中国人刚刚摆脱“自己是失利者”的心态,现在该学会如何看待其他失利者。推而广之,中国人对待失利者的态度,正是中国对待政治衰朽、经济滑坡、社会解体的西方国家的态度。

中国人是相互关照的,人类命运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