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4日,俄第一频道记者探访基辅的戈斯托梅利机场,发现俄空降兵占领机场后,乌军发动大规模炮击,摧毁了现存的唯一一架安-225运输机。它是苏联研制的,世界载重量最大、机身最长的飞机,起飞重量高达640吨。

当年,安东诺夫设计局建造此机,是为了运输暴风雪号航天飞机。苏联真是财大气粗啊,为了一项特种运输,专门研发了一种特大机型。只是它诞生于苏联行将就木的1989年,安-225只制造了一架,仅执行过一次背负飞行便被遗弃。2001年,它被乌克兰改造为民用运输机,重返蓝天。从钟情于红色帝国的航天宏图,变为世界各国均可租借。

2022年2月2日,它飞抵中国天津运输防疫物资。未曾想,这竟是它与红色世界的永别,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被乌克兰自己击毁。它诞生于人类崇高理想,它毁灭于家乡战乱之祸。建成它需要整个苏联,摧毁它只需一发炮弹。

越是如此,我越是悲哀,越是恍惚。岁月是那么无情,人心是那么善变,世事竟是如此无常。安-225是苏联给世界留下的遗产,也是苏联热血、激情与理想的历史凭证,就这样消失在前苏联加盟国之间的战争中。数典忘祖?祖是谁都不好说。忘记历史?历史的虚实何其多。

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后再无人记得。安-225的毁灭,又会让多少人忘记苏联?你说苏联值得记住吧,没错,毕竟它开启了人类历史上前无古人的伟大探索,开辟了列宁主义的伟大实践,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你说苏联活该被遗忘,也没错,因为它在中后期已经褪去了理想,剩下一个帝国主义的内核,然后堕落到如今这步白匪横行、国家分裂的地步。

谁会怀念那个入侵阿富汗、起兵珍宝岛、制造匈牙利事件、干涉捷斯、坐视乌克兰大饥荒的红色沙俄?谁又不会怀念真正的苏联,那个世界无产阶级的乐园,那个承载着人类共同发展的希望和理想的国度?它用计算力远不如智能手机的电脑,把加加林送入太空;它把纳粹德国彻底砸碎而不惜巨大牺牲;它实现了男女在经济和劳动层面的平等,未婚先孕的女工有夜校可上;它的工人有疗养院和八小时工作制,永远不会失业;它的民众热心体育以至奥运会、世锦赛市场霸榜,它能把艺术与科学紧密贴合、散发着独特未来气息。

越是怀念,我越是伤心。我伤心这个以革命信仰而团结的国家,因民族主义而分裂;我伤心这个顶着无数牺牲粉碎德国法西斯的国家,被纳粹主义重新占领;我伤心这个与西方分庭抗礼,让剥削者寝食难安的国家,被资本主义全盘颠覆;我伤心这个重工业首屈一指的超级大国,沦落为资源出口国。

苏联,就像年轻时候的我们,热血激情,锋芒凛凛,情思绚烂。步入中年后,我们不一定会继续青年的探索,甚至会为年轻的自己暗自发笑,但这段铁与血的时光早就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无论我们回想它时自觉不虚此生,还是后悔莫及。

年轻的时候,我们失去了很多,也有很多东西求之不得。于整个人类而言,缺少的就是那群心怀最无私的理念,最崇高的道德,顶着最强烈的封锁,最痛苦的牺牲的布尔什维克,在东欧远地,北亚冻土上进行了绝无仅有的社会实验。实验开始,它告诉世人社会主义应该怎样;实验末尾,它告诫世人社会主义不该怎样;实验结束多年,它的尸体赫然写着,没有社会主义会是怎样。

苏联生于伟大,死于耻辱。正如唯一的一架安-225,人性的光辉和丑恶,贯穿于它的始与终,以及它的红色祖国的生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