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2月31日，20世纪的最后一个夜晚。

全人类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到处是“和平”、“爱”与“世界”。纽约时代广场聚集了50万人，英国伦敦大本钟响起世纪钟声；埃及举行《太阳的十二个梦》音乐会，为金字塔加冕；亚洲最大的舞会在新加坡举行。

新世纪的第一秒，香港跑马地会开始烟花庆典；北京的王府井大街彩灯齐亮，狮子舞龙，好不热闹；隔壁的西单准备了长达1999米的横幅，写满了路人的名字。长城脚下，万名游客在200多米的横幅上写下祝福。1999年12月31日17:30起，央视开始长达24小时的直播，港澳台三地明星合唱《永不分开世界的爱》。

中华世纪坛开坛了，题字碑由世界上最大的汉白玉制成，圣火台燃烧着从周口店取来的“中华文明圣火”。当晚，上万名演员参与汇演，1500余名青少年组成表盘，随时间一起转动。0:00，二十一声浑厚的钟声响彻云霄，烟火在夜空中打出“2000”。

21世纪就这么来了。

其一

2000年，央视春晚邀请了大批港台艺人，其中包括演唱《给我感觉》的张惠妹和《快乐2000年》的黎明。赵薇主演了音乐剧《笑一笑》，也成为二十位主持人之一。林心如、崔永元演唱《溜溜的她》；章子怡在开场歌舞《把春天迎进来》中献嗓；零点报时前，谢霆锋与董洁演唱《今生永相伴》。

那年春晚，冯巩身边的不是牛群，反倒与郭冬临合作《旧曲新唱》，还当了一把春晚主持人——十个月后，牛群将以“挂职锻炼“的方式任安徽省蒙城县副县长。在小品《同桌的她》中，巩汉林的搭档不是赵丽蓉而是潘长江——不到半年后，赵丽蓉老师便去世了。

十天前，赵本山还在为编剧临阵脱逃而烦恼，何庆魁立刻出手，熬了一个通宵写就了《钟点工》的剧本，本山大叔非常激动，找来宋丹丹共同演绎，那句“穿上马甲我也认识你”红极一时。

主持人虽多，资历最老的只有倪萍和赵忠祥二人——这是两人最后一次搭档主持春晚。有趣的是，两人表演短剧《品茶》，戴上白色假发回忆往事：倪萍调侃《动物世界》，赵忠祥趣评《综艺大观》。零点倒计时前，二人还朗读了长者题写的《新春祝词》。

2000年春晚开启了语言类节目的新热潮。20年后，把持春晚语言类节目的青年演员们不过是电视机前的观众：那年，贾玲高中毕业，考取北京电影学院结果落榜，次年才考上中央戏剧学院；岳云鹏依旧是海碗居的服务员，4年后才见到食客郭德纲——2000年，郭德纲与相声名家张文顺初次合作，也刚刚与于谦走在一起。

其二

别看在春晚的舞台上笑得开心，还担任主持人之一，崔永元其实“比较烦”。4年前，凭借《实话实说》崭露头角的他面临着越来越大的竞争压力，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挽回《实话实说》的收视率，崔老师肩上的担子越来越大。次年，他患上严重抑郁——镇静药服用过多，体内一度产生抗体。

2000年，春晚的主持人还包括白岩松，下一次主持春晚则是8年后。此外，他在当年被评为“中国十大杰出青年”。

2000年，在体育评论员、主持人岗位上奋斗了40年的宋世雄正式退休。4年后，赵忠祥老师也选择退休。

2000年是罗京、李瑞英搭档主持《新闻联播》电视直播的第四年，也是郎永淳主持《新闻30分》的第5年。5年后，他与欧阳夏丹搭档亮相于《新闻联播》——彼时的欧阳夏丹还在上海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工作。

2000年，董卿正在迷茫中度过。一年前，她丢掉炙手可热位置，来到刚成立的上海卫视，却发现自己只负责串联节目，收视率也很差。为消除浮躁，董卿开始阅读各种各样的诗词、名著，还考取了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古典文学专业的硕士。随着上海卫视改革，董卿被委以重任。一年后，凭借大气的台风和熟练的英语获得第5届中国广播电视节目主持人金话筒奖。

2000年，朱军开始主持《艺术人生》，李咏只是中秋晚会《今夜月正圆》的主持人。周涛则成为我国首位在国际上获奖的综艺节目主持人，次年便着力于公益慈善节目主持。

撒贝宁获得全国电视法制栏目主持人比赛一等奖，还在“荣事达杯”全国电视主持人大赛中夺冠，2000年底又获得中国电视榜“年度新人奖“——彼时，他已主持《今日说法》一整年了，也还没有跟后来的女友涂经纬相恋。2000年，涂经纬还在央视3·15晚会作现场朗诵表演。

2000年，尼格买提是新疆唯一参加宋庆龄儿童基金会演出的香港代表，次年才考入中国传媒大学。朱广权在三年后才进入中央电视台新闻中心担任播音员。马上就要毕业的李梓萌有幸进入中央电视台播音组实习，最终成为《国际时讯》的主持人，后来又主播了《新闻早8点》。康辉只是《老山汉墓探秘》及《新世纪》的现场主持人，一年后才主持《东方时空》。

凤凰卫视也在2000年迎来转机。梁文道邀请许子东担任《锵锵三人行》客座嘉宾，两人与窦文涛合作，把该节目做成了“15年来中国最有价值的电视节目”。17年后的9月12日，节目停播。《名人面对面》也走上凤凰卫视中文台，主持人是许戈辉。《鲁豫有约》在两年后才正式跟观众见面，不过陈鲁豫已经凭借《凤凰早班车》被《新周刊》评为“年度最佳女主持”。

2000年，山东电视台推出了新鲜十足的节目——《阳光快车道》。两年后，大冰出任了该节目的主持人。

其三

1999年，26岁的朴树推出首张个人专辑《我去2000》。专辑的第一首歌，热情洋溢地描绘了即将踏入新世纪的New Boys：

“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新世界来得像梦一样， 让我暖洋洋……我要把自己打扫，把破旧的全部卖掉……就让它们代替我来思考，穿新衣吧，剪新发型呀。”

在电台里，他说：“我要找到生活的美，把他们全部表达出来。”2000年春晚上，朴树参演《99新歌联唱》，他唱了《白桦林》，一同登台的金海心唱了《把耳朵叫醒》。

2000年，罗大佑开办首场内地演唱会。在北京，800多张高价门票被抢购一空，白岩松、高晓松、张亚东甘愿自费前往。在上海，热情的粉丝们包下8节车厢和一架飞机前往“朝圣”。当晚，李宗盛来助兴，台下歌迷起哄：林忆莲在哪儿？老李说：“在家带孩子。”

2000年，林忆莲转投百代公司，凭借《至少还有你》爆红。李宗盛却与滚石唱片结束了为期17年的合作。临行前，他签下两份合约：一份是梁静茹，另一份是曾给任贤齐伴奏的五月天。2000年，在珍重无印良品再见演唱会后，无印良品正式解散。单飞的光良为梁静茹写了《勇气》，后者一炮走红。同年，五月天的单场演唱会真真切切地吸引了十多万歌迷。

台湾举行了“宇宙2000实力美少女争霸战”，任家萱、田馥甄、陈嘉桦在赛后组成S.H.E.组合。那年，钟欣潼和蔡卓妍签约英皇娱乐，次年就组成Twins，第一首歌叫《明爱暗恋补习社》。

2000年的金曲奖最佳新人是靠《天黑黑》走红的孙燕姿，尝试转型为唱跳歌手的“少男杀手”蔡依林未能入围当年金曲奖，反倒与周蕙一同担任颁奖嘉宾。萧亚轩则发行了第二张专辑《红蔷薇》，专辑第二首歌是《一个人的精彩》，成为当年全球华语唱片最高销量歌手。那年，陈奕迅加盟英皇唱片，推出了一首《K歌之王》。

彼时的港台乐坛，新人涌现，已成名的歌手硕果频出。刘德华劝《男人哭吧不是罪》，莫文蔚拿出《盛夏的果实》，陈晓东觉得各位《比我幸福》，郑秀文高兴地《眉飞色舞》，周传雄在《黄昏》下见证张信哲歌颂《信仰》，任贤齐的《天涯》里，游鸿明的世界开始《下沙》，不耽误王力宏翻唱《龙的传人》。

然而，诸多经典作品也只是周杰伦横空出世的注脚。

1999年，周杰伦还在吴宗宪的餐厅打工，曾为刘德华写了一首《眼泪知道》却遭退稿。次年，杨峻荣相中他的才干。周杰伦十天不出门，吃了两箱泡面，写出50首歌。杨从中挑出10首组成专辑《Jay》，其中就包括吴宗宪瞧不上的《可爱女人》。

2000年11月，新专辑录制完毕，杨峻荣对妻子说：“周杰伦不红就是我的责任。”果然，新专辑出版不足一月，周杰伦便席卷台湾。《Jay》成为2000年金曲奖最佳专辑。

西门町签唱会上，数量众多的热情歌迷把大街堵得水泄不通，主办方被开了罚单。在香港某慈善活动中，周杰伦投进16个篮球，对应着16万港币的善款。2001年，周杰伦参加的第一个内地综艺节目是《快乐大本营》。唱完《印第安老斑鸠》后，周杰伦问何炅：“我很腼腆，能不能只唱歌不说话？”

2000 年，张国荣开了热·情演唱会，几乎代表着中国演唱会的最高水准。最后，他一袭白衣，长发轻轻扎起，唱了林夕作词的《我》。他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站在台上了。”三年后，他从24 楼跳下。

2000年，内地华语歌坛百花齐放。羽泉《冷酷到底》，金海心却《那么骄傲》，陈明《我要找到你》。不过，许巍深陷抑郁，录完专辑《那一年》便与公司解约，直到汪峰打来电话才知道专辑已经发布。

同年，华纳公司只签约一名艺人，恰是汪峰。经过一个星期的纠结，汪峰决定解散老乐队“鲍家街43号”。他很自责：“我觉得我特孙子。”彼时，卢庚戌给正在广电上班的李健打电话，邀请组乐队，两人便在次年组成“水木年华”。

2000年，27岁的摇滚女歌手筠子发布首张专辑《春分·立秋·冬至》，高晓松为其量身定制。当年9月10日，筠子在家中上吊自杀，出道仅三年。此事让高晓松受到波及，再加上与前助理戴粼的纠纷，高最终离开搜狐。

2000年，一岁多的痛仰乐队尚在北京开心乐园表演。一年后的4月，乐队才签约了京文嚎叫唱片公司，录制第一张作品《这是个问题》——谁曾想，他们将成为当今中国享有最高声誉的摇滚乐队之一呢？

2000年，花儿乐队成立刚两年。被新蜂音乐老板红枫发掘后，该乐队出现在第一期《花花公子》国际中文版封面，CNN和《华尔街日报》也发布专访。1月，首份专辑《花鸟鱼虫》上市。一个月后便开始录制第二张专辑《草莓声明》。

2000年2月，成立刚一年的旅行团乐队的首部作品Don't Worry, I Love Your Shadows问世。不过，距离签约摩登天空公司正式出道，还需要将近5年。

2000年8月，成立五年的新裤子乐队推出了中国首次粘土动画MV《我爱你》。两个月后，第二张专辑Disco Girl面世。同年8月，一岁多的二手玫瑰乐队在北京豪运酒吧首次登台演出，把二人转、民乐元素与摇滚乐巧妙融合的他们，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视听风格。

其四

2000年的戛纳电影节，华语电影大放异彩。37岁的姜文凭借《鬼子来了》拿到评审团大奖，却因“立场不正”被禁五年。那年，贾樟柯聚焦于改革开放之初的汾阳县文工团，拍出了《站台》并获得第57届威尼斯电影节亚洲电影促进联盟奖，结果与娄烨的《苏州河》一并禁止公映，原因是参加国际电影节前未能送审。

曾以《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横空出世的杨德昌，凭借《一一》拿下了戛纳最佳导演奖一一“电影让人的生命至少延长了三倍”。

王家卫的《花样年华》获得了戛纳技术大奖，也让梁朝伟成为继葛优后第二位戛纳影帝。颁奖典礼上，梁朝伟左手牵着刘嘉玲，右手牵着张曼玉，好不风光。《花样年华》被CNN评为最佳亚洲电影第一名。2019年9月，又被英国《卫报》评为“21世纪最佳影片100部”第五名。

2000年6月，刘嘉玲为梁朝伟张罗了《花样年华》的庆功会，除了张曼玉，一众巨星出席。会后，王菲、谢霆锋牵手离场，双方身上还有“比翼双飞”的纹身——媒体称之为“世纪牵手”。回顾年初，千禧年演唱会上的谢霆锋大放粗口，还唱出《因为爱，所以爱》，被认为是对王菲隔空表白。

一年前，王菲还和窦唯同台演出，合唱Don't Break My Heart。不过，6年后的9月，谢霆锋却与张柏芝结婚。8年后，梁朝伟娶了刘嘉玲。

李安拍出了《卧虎藏龙》，入围戛纳特别展映单元，后来拿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拍摄之初，没人看好。李安自担风险，向银行贷款，看遍武学书籍，四处拜访名家。男主角本来是李连杰，后来改为周润发。发哥和杨紫琼一样，国语太差，两人足足练了5个月的台词，中间又改了无数次剧本。

女主本来想选舒淇却遭拒绝，李安改选刚刚出道的章子怡。拍戏前，李安仍不断面试新演员，章子怡只得整日练功；拍戏时，每到她的戏份，李安愁眉紧锁，章子怡压力很大，向张震日夜哭诉——13年后，二人再度合作《一代宗师》。竹林打戏，章子怡和周润发被吊了三天；冬日打戏，章子怡被撇掉了指甲。事后，她回忆到：“这部戏最大的收获就是让我学会了吃苦。”杀青时，李安才给了章子怡一个拥抱。

2000年是中国内地引进外国电影的第6年。票房上，国产电影根本无力与外国电影相争。这一年，张艺谋年收入只有2760元。为了拍摄《幸福时光》，张艺谋搞网络选秀，收获骂声一片。不过，张艺谋亲自面试了一名叫李思思的演员，后来她成了央视主持人。最终选定董洁为女主，三年后她与陈坤合作拍摄《金粉世家》。《幸福时光》拍完后，张艺谋决定拍一部商业片。两年后，《英雄》大获全胜，成为中国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商业大片。

2000年，冯小刚拍出《狼狈不堪的日子》，然后改名为《一声叹息》。虽然没入围金鸡奖，票房却是内地年度第三名。不过，《一声叹息》却拿到开罗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被原著作者王朔讽刺为“乡镇企业奖”。陈凯歌远赴美国，拍了《温柔地杀我》却因色情镜头过多，连院线都没进。

2000年，港片式微之时，依旧散发光芒。杜琪峰只用19天和250万成本变拍出《枪火》，拿下金马、金像双料最佳导演。刘伟强想了一个绝好的点子，要把四大影帝集中在一部电影里。这一年，他拿着写好的剧本，四处奔走却无人投资。直到三年后才筹足资金，《无间道》问世。陈德森也很缺钱，王晶实在给不起。十年后，他在陈可辛的帮助下拍出了《十月围城》。

2000年，罗素·克劳拿下奥斯卡最佳男主，奥斯卡最佳影片也是他主演的《角斗士》，本片导演则是指导过《异形》和《银翼杀手》的雷德利·斯科特。最佳导演是史蒂文·索德伯格。那年，陈道明拿下了金鸡百花奖最佳男主，最佳女主被巩俐夺得。刘亦菲还在北京电影学院读本科，迪丽热巴才八岁。

其五

2000年，湖南卫视刚刚起步，红遍大江南北的是央视电视剧。一年前，胡玫的《雍正王朝》成就影史经典。胡玫的大学同学李少红也因此对自己的作品《大明宫词》有所动摇。

《大明宫词》妖艳的美学风格和华丽直白的台词引起了很大争议，它色而不淫、唯美精致地袒露着人的正常情欲，放到今天也很难得。不过，有央视播出加持，收视率依然很高。女主角陈红在4年前与陈凯歌在美国注册结婚，后来成为制片人，帮助陈凯歌在18年后拍成《妖猫传》，再次在银屏上构建了一个精美的大唐盛世。

《大明宫词》开拍前，陪朋友试戏的“小太妹”周迅被李少红发掘，在剧中扮演年轻的太平公主，成为一代精灵。周迅还获得与第六代导演娄烨合作的机会，在电影《苏州河》中首次担任女主且一人分饰两角。《苏州河》获第25届巴黎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和第29届鹿特丹国际电影节“金虎奖”，甚至入选了《时代周刊》年度十佳电影。周迅则在巴黎成为最佳女主角。拍戏时，周迅与男主角贾宏声相恋，只是后者常年吸毒，精神萎靡，一度被送往精神病院。2010年7月5日，贾宏声坠楼自杀。

除了《大明宫词》和《苏州河》，周迅还凭借《人间四月天》中的林徽因一角，在港台大红大紫。合作演员叫黄磊，那时他还不是“黄小厨”，留长发、主持电台节目、发唱片，一等一的文艺男神。2000年，金鹰电视艺术节观众最喜爱女演员奖顺理成章地属于周迅。同年，周迅发布了自己的第一手单曲《飘摇》。两年后，高晓松指导的《那时花开》选周迅担任女主，遂与男主角朴树相恋，又迅速分手。

2000年，《大宅门》时隔三年终于复拍。为了角色“白景琦”，主演陈宝国三年间没接任何戏，经济拮据到不得不卖房。与《大宅门》一并爆火的还有《红蜘蛛》：清一色的女罪犯，清一色的迪厅，清一色的绿色警服。手持摄影、自然打光和纪录片的粗糙风格吸引了无数观众。

2000年，徐峥凭借《春光灿烂猪八戒》再火一把，“猪八戒”一度成了他的外号。不过，他也在戏中结识了妻子陶虹。

为了赵宝刚导演的《永不瞑目》，刚出道的陆毅不惜狂减20公斤。2000年，袁立凭借在此片中的突出表现，拿到第18届中国电视“金鹰奖”最佳女配角。让她真正大火的作品，恰恰是同年上映的《铁齿铜牙纪晓岚》。陈坤本有希望竞争《永不瞑目》的男主角，可输给了陆毅。第二年，他搭档周迅、陆毅与导演赵宝刚合作了《像雾像雨又像风》，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剧中的孙红雷还是新人。

2000年，《少年包青天》热播，“尔康”周杰担任男主，李冰冰也因此被观众熟知。同年，出演公孙策的任泉还出演了《都是天使惹的祸》，女主是李小璐，男配是播出次年才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的佟大为。

同年播出的《西游记后传》是一部被严重低估的神剧。它的编剧钱雁秋在4年后推出了《神探狄仁杰》。即使放在今天，《后传》的配乐水平依然非常高。片头曲是刘欢演唱的《我欲成仙》，片尾曲则是毛阿敏演唱的《相思》，个个都是经典。

2000年初，在《还珠格格》系列中饰演“香妃”的刘丹不幸在广深高速出了车祸，年仅25岁。下半年，歌星孙悦的经纪人居鹏遇袭身亡，歌手毛宁被人刺伤。

2000年，《西游记续集》在春节期间播出，收视率高达30%，创下了央视自1998版《水浒传》之后的最高收视率。由于种种限制，86版西游记花费6年时间却只拍了25集，导演杨洁心怀遗憾。20多年后，再度召集原班人马，补拍了16集。虽然口碑不如86版，但依然不影响它成为经典。

看罢，一个网名为“今何在”的网友（与另一个网名“空自流”都取自《滕王阁序》）不满意，打算自己动手创作西游题材小说。靠一台拨号上网的586电脑，每天下班后从晚上8点写到10点，“今何在”在新浪“金庸客栈”上连更《悟空传》，塑造了一个与命运顽强抗争的悟空形象，打动了无数读者。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无意间，中国网络文学的大门打开了。

其六

2000年，纯文学的声音渐弱。贾平凹的《怀念狼》和张炜的《外省书》都出现在这一年。余秋雨的《千年一叹》卖得挺火，首印25万册一扫而空。藏族作家阿来的《尘埃落定》登上销量榜首。此书与王安忆的《长恨歌》一道，获得第五届茅盾文学奖。

这一年的10月27日，“文化在中国”网站在王朔和叶大英的支持下建立——文学创作不再是少数精英的特权。这一时期，除了金庸客栈连载的《悟空传》，江南的《此间的少年》和陆幼青的《死亡日记》纷纷崛起。

在台湾，痞子蔡出版了《爱尔兰咖啡》。在内地，最火的网络小说平台叫“榕树下”，走出了一大批著名作家、编剧。宁财神写了《九月葵花黄》；俞白眉的《刀剖周星驰篇》请来了周星驰本人参与编辑，俞还同时担任情景喜剧《闲人马大姐》的编剧；安妮宝贝也在次年推出首部小说集《告别薇安》。

以“第四维”为笔名的郭敬明也在“榕树下”发表文章。第一篇稿子《剧本》通过了第三届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初赛。次年，18岁的他去上海参加决赛，以《假如明天没有太阳》获得第三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第二年，郭敬明参加第四届大赛，以《我们最后的校园民谣》又拿了一等奖，还出版了第一部作品《爱与痛的边缘》。

一年前，韩寒凭借《杯中窥人》拿到首届新概念作文比赛全国一等奖。2000年，韩寒首部长篇小说《三重门》一经问世即发行200万册，一举成名。他毅然决然地从高中退学，老师们还问：“你该怎么养活自己？”答曰：“稿费。”老师们哈哈大笑。退学第二年，韩寒的《零下一度》又获得当年全国图书畅销榜的第一名。

中国新生代作家棉棉发表长篇小说《糖》，在十几个国家出版。几乎同一时期，卫慧的半自传小说《上海宝贝》半年内售出11万本，还不算盗印本。由于包含一些手淫、吸毒情节，当年5月被全国禁售。

2000年，为了4000元薪水，张威跳槽到一家IT公司，可三年后依然被裁员。之后，他开餐馆、打零工均失败。想起幼时他喝豆浆总加三勺糖，遂取谐音“唐家三少”，以此为名创作网络小说。10年后，张威进入中国作家协会。又过了两年，人民文学把张威评为“未来大家Top20”。

刘慈欣？正在《科幻世界》上连载《流浪地球》呢。（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