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是“国家只是走了一段弯路,对你而言就是毁了一生”新冠防疫区区三年,塑造了绝无仅有的集体创伤性记忆,其所带来的后果也远不止“伤痛文学”那么简单

比如我,在第一轮疫情退潮时迎来硕士毕业和博士入学,接下来的一年还算平稳,只是天坑专业早就习惯了两点一线,日子注定不如别人丰富多彩。2022年,三个月的“静态管理”真的难熬,躁动着等待解封,而且是永久解封。我不想天天做核酸,不想坐地铁送单晶时查72小时阴性,不想餐馆商铺关门,影院倒闭。可当历史的车轮真的转向,我确信自己只是一抹细微的尘埃,被轻易卷入浮土。本周日经历了坐卧难安的发烧,周一则是乏力和厌食,我才发觉自己对“完全开放”存在着美丽的幻想,哪怕这种虚幻的渴望在压抑和挑拨下曾经如此强烈。防疫派对开放后的预言十分准确,开放派却没能看到往日重回。

有些东西,拥有时总觉得烦,真到撤除时又无比渴望。从“你凭什么管我”到“你凭什么不管我”,越来越多的人会发现,封锁在家的饥饿也就图一乐,感染了可能重感的新冠那才是真遭罪。不要觉得,只有防疫的代价才由人民承担。开放后的代价不还是由人民承担吗?而且这一次是切肤之痛,再也没有国家的无限兜底了。长痛的确不如短痛,但短痛也是要死人的。如果说防疫期间筛查核酸,强制隔离,意味着要牺牲阴性患者的自由,那么以大规模感染创造免疫屏障,不也意味着以让易感人群暴露为风险,让相当一部分人感染?

鼓掌叫好前想清楚。做人不能自私。防疫时不能说,谁都能被拉去方舱隔离,唯独我必须居家。开放后也不能盼着只有别人感染,唯独自己吃喝玩乐。你怎么知道你自己不会成为那个代价?

自由是脆弱的,便捷的生活也是脆弱的。我想起了《阿凡达2》票房不到三天就迅速扑街,让我终于知道“发烧影迷”的意思了。

“共存爱好者”比“防疫爱好者”更加其心可诛,因为他们没有把人当人看,仿佛一解封,人们就都会报复性消费。“共存爱好者”忘了人是惜命的,忘了人有家庭和工作,忘了面对一部除了特效几乎又臭又长又贵的完全退化的好莱坞大片,人们有选择不去看的权利。他们只知道讽刺“不开放”,只知道借环大陆上映讽刺主旋律,只知道用跑到香港,游到台湾观看表决心。

共存派说放开才叫与世界接轨,结果美国关停了在中国的常规签证服务。共存派说测核酸就是“龙王买伞”,结果核酸产业的老龙王垮掉,辉瑞神药的新龙王又来。共存派说,开放才能回归正常生活,结果大街小巷人影寥寥,大学校园集体传染。共存派说,没钱才会死人,开放后报复性消费马上到来,但岗位出勤率反而降低,快递积压没人投递。共存派说新冠不会死人,怕死的自己居家,但感冒药退烧药被早早扫光。共存派说“沉默同样震耳欲聋”,结果北京的吕记者住进了方舱,老百姓号都挂不上。共存派说防疫派不识民间疾苦,结果放开后共存派除了容易患病,生意照样做不下去。

勤奋的公鸡们终于叫出了太阳,但太阳光并不如预想般温柔。共存派从为民请命的“撞门者”,慢慢变为高高挂起的旁观人——你国下令放开的,与我们何关?谁让你国放开“矫枉过正”?

现在看,这些“共存爱好者”只能在网上嘚瑟。这下可好,疫情封控耽误挣钱,封控解除还是挣不着钱。大多数人在家里哪都不去,因为惜命的人占多数,开了店照样没人来消费,去打工也没有工作岗位——因为没有需求。越是这样,这些共存派就越要聒噪,越要鼓吹新冠病毒是益生菌和“大号流感”。声音大的人不一定代表主流民意,从未尝试过的道路不见得比现在的路线更加靠谱。

“防疫”养活了核酸企业而饱受诟病?“共存”就不养活制药、口罩和消毒液等厂家了吗?既得利益群体就在那里,旧的消失必然会被新的填补,真正走向崩溃的不只是《水之道》的票房,还有一切涉及公共服务的企业乃至政府部门。

《水之道》烂,大可以不看,表明审美疲劳的背景下,只靠特效好看也不能再在中国市场捞钱。而快递、餐饮、零售、公务等反复停摆,打破的就是过去十三年分配不均而带来的理所应当 。

后疫情时代,有些生活再也回不去了,希望只是阵痛。

我只希望这一轮疫情赶快达到感染顶峰,不然下个月就是春运,再往后半个月就是春节。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我唯一担心的是我们明天的生活能否配得上今天的苦难。”我希望此后宝贵的自由时光,都能对得起我们共同经受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