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报道,在美国和沙特之间的关系空前紧张的情况下,沙特王子沙兰(Saud al-Shaalan)用英语和法语发布视频,警告各国领导人“不要威胁沙特”,“我们所有人都是‘圣战和殉道’(为道义或自己的信仰而献身)的产物”。沙兰为某部落领袖,同时也是沙特开国国王阿卜杜勒·阿齐兹(King Abdulaziz)的孙女婿。

沙特王室的规模你可能想象不到,至少5000多人。其中有几个头脑不太正常的王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当然这是玩笑话,沙兰头脑清楚,言有所指,可又能如何呢?

最近,美国与沙特之间确实不太平,因为2018年的卡舒吉遇害案再次发酵。此案以及在拜登上台后所引起的美沙关系波动,我们早先写过三四篇文章。关键是案情太恐怖(土耳其在沙特领事馆的窃听器捕获到沙特特工边听音乐,边将卡舒吉活活肢解),以及卡舒吉身份太特殊(前沙特情报部工作人员,后改行时评记者、专栏作家并逃亡美国和土耳其,持续曝光大量王室丑闻)。

在现代社会,在驻外使馆,在卡舒吉办理结婚证时,竟然出现了堪比中世纪的酷刑残杀,死的还是个完美符合美国政治正确的敏感人物(流亡者、异见者、记者)。不仅跌破了世俗底线(沙特遭致国际舆论严厉批评,土耳其尤其不满),还被美国抓住了一个敲打沙特的大把柄。

说句实在话,沙特方面干这种事真是不过脑子。窒息、溺水、投毒,哪怕掏枪射杀也无非是洗洗地板的功夫,为什么要活剐呢?为什么呢?真想不通。哪怕让卡舒吉“意外”而死也行啊,再比如二噁英、金属铊和钋的盐、甲基汞、芬太尼,样样都能让人惨死,朝鲜穷成这样都能搞到VX毒剂,沙特富得流油连几种剧毒物质都买不着?

现在可好,主管情报部门的实权王储萨勒曼成为众矢之的,一切证据指向萨勒曼亲自策划、指挥了这场骇人听闻的血案。时任美国总统川普极力维护王储,就连美情报机构的详尽调查报告也在川普干涉下未能公布,毕竟彼时美国与沙特关系极为密切,军火大单不断。于是,沙特交出了8个“凶手”糊弄一番,其中5个被判死刑,剩下三个24年监禁。未曾想,卡舒吉的儿子萨拉·卡舒吉出示一份“谅解书”,又在网上发文称“已经原谅和宽恕了那些谋杀卡舒吉的凶手”。5个死囚因此改判20年监禁(沙特遵循伊斯兰法而非现代法律,谅解甚至可直接赦免),其后又不断减刑。

这份“谅解”怎么来的?2019年4月,《华盛顿邮报》称,沙特政府向卡舒吉遗孀提供了价值百万美元的房产和每月几万美元的津贴

这件事本来在川普的运作下被压下去了,结果2021年上台的是拜登,而民主党首要任务就是彻底封杀川普,完全推翻其政策,断绝右翼民萃重掌大权的可能性,沙特就被第一个拿来开刀。就职仅月余,拜登政府立刻公开了被川普雪藏的调查报告,矛头直指萨勒曼(也就是另一国家的实际领导人),同时对沙特发起制裁(涉案人员冻结在美资产并禁止入境美国,压缩军售,对胡塞武装放松立场)。

直到2022年7月美沙峰会在一地鸡毛中召开,美沙矛盾大大激化:拜登在15日的会晤中当面怒骂萨勒曼策划碎尸案,并在会后将此告知媒体。彼时两国在石油增产(以减少通胀)的实质问题上尚未达成一致,美国却整了这一出。沙特外交大臣朱拜尔在16日向记者强调,两国领导没有吵架,但美国也不怎么干净。同日,拜登班师回朝,在白宫对记者说,朱拜尔一派胡言。言外之意是,我就是骂了萨勒曼,而且堂堂沙特大臣当众扯淡。沙特大怒,在欧佩克增产问题上始终拒绝美国,推动欧元和人民币结算石油贸易等等。

虽说都是反制,但对美国而言无非是挠痒痒的王八拳,毕竟沙特离不开美国的军售,而沙特的国家安全,乃至王室安全十分依赖美国驻军(若不是美国兵镇场,胡塞武装穿着拖鞋就能打穿首都利雅得)。子孙袋握在美国手里,沙特撒完气也就算了,哪敢真与美国决裂?

举个例子,欧佩克的确没有遵照美国指示增产,但也没有减产。增产了有利于解决美国的通胀,但不减产同样是在替美国打压俄罗斯(减缓了油价上扬趋势,而俄罗斯经济几乎全靠出口油气)。哪天沙特像1973年那样,带领全阿拉伯世界集体减产石油,再复刻一次第一次石油危机,那才叫真有种。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美国自尼克松之后便对此早有防备,即使OPEC坚决不增产,美国也可以增产大量石油(虽然其中页岩油成本不低),或者低价抛售战略石油储备——打压大宗商品价格,美国有的是经验。

是沙特需要美国,美国并不是那么需要沙特。首先美国在上个世纪当了近50年的世界头号产油国,原油一点不缺,美国要的是石油美元体系,用只有美国才能发发行的美元结算全球石油贸易。其次,沙特不肯增产,纵容高油价,其实容易憋出硬伤,这一点沙特自己也知道。因为沙特油品的最大优势不是品相好,质量高,储量大,而是开采成本极低(沙特每桶15美元,全球最低;俄罗斯成本每桶20~25美元)。因此当油价低廉到其他产油国都赔本赚吆喝时,沙特仍然能盈利,继而可以靠廉价石油垄断国际市场。所以沙特违背OPEC大多数成员国的意愿,坚持增产的时候反而更多,比如2020年3月就与俄罗斯就此闹过矛盾。

所以沙特“圣战”一说,也就是个气话,就算是针对美国,对美国伤害也不大,何况美帝纵横中东多年,有九种(泛指)方法破解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