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6日,上合组织成员国领导人签署并发表《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元首理事会撒马尔罕宣言》,并签署关于伊朗加入上海合作组织义务的备忘录。

伊朗成为上合组织的第九个成员国,早在2005年就成为上合观察员,2008年起提出申请,2021年才启动法律程序。其中的关键转折显而易见。

地缘政治名家麦金德主张陆权论:“谁统治了东欧,谁就能控制大陆心脏地带;谁控制大陆心脏地带,谁就能控制世界岛(欧亚大陆);谁控制了世界岛,谁就能控制整个世界”。而伊朗就位于大陆心脏地带的正南方,是中东这个“文明的十字路口”的强国之一。伊朗长期被美国孤立,被西方制裁,被以色列渗透并威胁,与阿拉伯国家关系长期紧张,特别是在川普撕毁《伊核协议》后,迫切需要在对外关系上打开局面,缓和西方压力,保证贸易安全。

而自奥巴马“重返亚太”、川普战略收缩以来,拜登也有心无力,裤裆难保,美国有从中东逐渐抽手之意,从阿富汗仓皇撤军使得美国失去了插入世界岛的重要支点,加剧了美国与沙特、以色列等的矛盾,中国也在今年一月适时提出了——中东从不存在“权力真空”,当然也不需要“外来家长”的立场,3月外长访问中东六国,提出《关于实现中东安全稳定的五点倡议》,意思再明显不过。早在拜登访问沙特反而玩出“大出殡”的时候,我就说过沙特和伊朗这对死对头的关系都出现了显著的缓和迹象,足以证明美国一走,人心散掉。

现在伊朗加入了上合,成员国除了中俄和中亚,还有印巴两个南亚国家,再算上观察员和对话伙伴国,几乎跨越了整个亚洲,是世界上面积最广、人口最多的区域组织。恰好上合组织成员要么与美国关系恶化,要么长期对立,要么美国难以持续输送颠覆性的影响力(本世纪前十年中亚颜色革命频繁,各国对美国多有忌惮,以及反恐问题的双重标准)。

鉴于中俄印巴等成员国均有核武器,与美英法以等西方核国家关系恶化,西媒猜测上合组织是“新华约组织”。实则不然,上合最初是基于安全的区域组织,不断拓展为卫健、安全、发展和人文等四个共同体,伊朗则能在反恐、反极端和反毒品犯罪等方面发挥力量,特别是反恐。

在发展方面,伊朗扼守波斯湾和霍尔木兹海峡,掌握着全球石油生命线,特别是在俄乌冲突后油价高涨的背景下更显价值。中国是伊朗最大的原油出口国,伊朗则是中国第三大原油进口来源地,伊朗是中国能源安全的重要部分,也是“一带一路”的重要支点。

事实也正如布热津斯基在90年代末做出的判断——一个从北冰洋到印度洋的,横跨中俄伊三国的“反霸权联盟”在基于对美帝国的反感上建立起来并不断稳固,现今美国的确把死对头逼到一起,国力却再无鼎盛之力,美国在中东的力量存在已经达到牺牲国家利益的程度,为了霸权甚至必须献祭美国自身。

而这种反霸权联盟能建立起来,主要是有中国在。中国外交已经至少40年不搞意识形态挂帅,以维护国家利益为基础,善于求同存异,共同发展的。因此中国也是全世界少有的,同时与什叶派、逊尼派和以色列三方关系都很好的国家。至于上合内部的种种矛盾,我觉得不是大问题,发展是硬道理,失去安全带来的恐惧可以弥合一切意识形态分歧,正如70年代的中国与美国破冰,90年代的中国与俄国果断划界一样。世界上还有什么隔阂比中美对立30年,中俄世仇上百年更难化解的恩怨呢?沙特都能与伊朗关系缓和,中东都在谋求自主,印度和巴基斯坦能进入同一个上合组织,非进攻性的安全机制只会让更多国家团结起来,彻底改变冷战结束30年来西方一家独大的暴力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