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5日,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主持例行记者会。昨日晚适逢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梅南德兹等六人抵达台湾。赵立坚说,昨天已经就美国的国会议员团访台阐明了中方的严正立场,中方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美台官方往来。

我回顾了一下历史:自1979年与台湾当局政治“断交”以来,美国先后派遣六名内阁部长、一位国会议长窜访台湾。六位部长中,三位集中在李登辉时期:1992年的美联邦贸易代表署代表安德森·希尔斯(Carla Anderson Hills),1994年的美运输部长弗雷德里克·潘尼亚(Federico F. Peña),1998年的美能源部长比尔·理查森(Bill Richardson)。两位集中于陈水扁时期:2000年,参加美台工商界联合会议的美运输部长罗德尼·施雷特(Rodney Slater),2014年的美环保署长吉娜·麦卡锡(Gina McCarthy)等。最后一位就是蔡英文时期访台的美卫生与公共服务部部长亚历克斯·阿扎(Alex Azar)。

1997年,美国会众议长纽特·金里奇 (Newt Gingrich)访台,此人是友台派代表人物,也是共和党鹰派分子,曾主持弹劾克林顿的工作。金里奇在90年代直呼“要与台湾恢复正式外交关系”。虽不是内阁官员,但按照《总统继任法》众议长是仅次于总统和副总统(兼任参议长但在国会无实权)的三号人物。内阁二把手——国务卿,在继任顺序里仅排第四名,次于参院临时议长。

我还是高估了佩洛西,窜访台湾的事还真就找个台阶自己下了。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美国外交的惯用伎俩是捏造议题,炒热以对冲接下来可能产生的不利于美国的舆论。无事生非、凭空凌辱,美国这一招除了被动防御还真想不出太多办法,主动出击?自降段位,美国的经验太丰富,打不赢。念经?民主经,人权经,中美认知不同,很难念到点子上。

只是,当这种伎俩用在台湾问题上,就不能随便应付了。实际上,美国在台湾问题上的牌确实不少。这是因为,在美国看来,美台官方往来不违背“一个中国”原则,甚至是合法的。

1978年12月16日,中美《建交联合公报》中,美国承认(recognize)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承认(acknowledge)“只有一个中国,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美国同意中方“断交、撤军、废约”的三个要求。1979年1月1日,中美正式建交。1980年1月1日,《共同防御条约》作废。

然而,围绕着 acknowledge 一词的含义,美国耍二皮脸。由于两份公报并未规定中英文文本的条约具有同等效力,故1979年2月, 美国副国务卿华伦·克里斯多弗在国会听证会上表示,只有英文条文才对美国有拘束力。英文中,acknowledge 有两个含义,一个是“认同”,另一个是“获悉”、“知晓”。中方是按照第一个意思理解并写入中文文本的,而美国人却用第二个意思解读。

1982年7月,美国政府通过美国在台协会,与蒋经国当局协商,形成了所谓的“六项保证”(Six Assurances)。7月14日,向国会报批后,六项保证由美国在台办事处处长李洁明传达。8月18日(《八一七公报》签署次日),台湾伪“外交部”将其公布。其中第六条:美国不会正式承认中国对台湾的主权。

The United States would not formally recognize Chinese sovereignty over Taiwan.

2016年7月,美国众参两院先后通过《88号共同决议案》《38号共同决议案》,指出“六项保证”和《与台湾关系法》均为“美台关系”之重要基石,要求总统和国务院对此公开承认。此共同决议仅旨在表达国会立场,无须总统签署生效,也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但其政治宣示作用较大。

2018年3月16日,《台湾旅行法》(Taiwan Travel Act)被特朗普签署生效,要求加强台美“高层级交流”。5月7日,共和党籍众议员唐·培根(Don Bacon)提出《台湾国防评估委员会法》。5月25日,共和党籍参议员贾德纳(Cory Gardner)与民主党籍参议员马基(Ed Markey)提出《台湾国际参与法》。12月31日,《亚洲再保证倡议法》(Asia Reassurance Initiative Act of 2018)生效,将台湾纳入美国印太战略。

2019年2月,五位共和党参议员致信众议院议长,建议邀请台湾地区领导人在国会上讲话。5月7日,美国众议院又通过了《台湾保证法》《重新确认美国对台湾及对执行与<台湾关系法>的承诺》的决议案,前者要求对台军售常态化。

你看,美国这个时候就能扯犊子说自己是“法治国家”,依法办事,无可指摘。至于这个法律正确与否,是善法还是恶法,对不起管不了。在三权分立的国家中,立法权很难受到司法和行政的约束,我认为财团和媒体的影响反而更大。

接下来,我可以预测:美国肯定会继续打“访台”牌。内阁官员这么多(近二十人),但重量级官员只有四个(国务卿、防长、司法部长和财长,分别主管外交、军事、司法和财政)。剩下十六七个人,随便抽两个去一趟台湾,可以打着参加国际会议或民间活动的旗号。

再进一步,司法部长财政部长也可以访台,由于是内阁重量级人物,影响较大。国会议长、少数党领袖、参众院的多、少数党党鞭或两党重量级议员,都可以窜访,再放两句狠话。

最终一步,国务卿可以出访东南亚时“顺路”访台,经停台北作“补给”。若是有所顾忌,可以不下飞机,不出机场,或者不与蔡英文见面,甚至只让专机绕飞台湾岛上空。如果撕破脸皮,可以摆明了直接、专程访台,或要求蔡英文窜访美国,甚至在美国国会演讲。

我最熟悉却又搞不懂的就是中国该如何有力反制。强硬谴责也好,台海军演也罢,在美国看来都是“我踩你红线,我就再画一条新的”。赶快收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