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6日，一则大新闻传遍我的朋友圈：79岁的拜登住院了？而且疑似生命垂危？后来证实这是美国右翼保守派川普支持者在外网上散布的谣言，所谓的视频打开一看，完全一副阴谋论做派，是QAnon（匿名者Q）的最新力作。

不过，拜登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行。参选的时候就精力不足，口误、忘词一直延续到就任总统后。参加各种活动更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可做了准备也会忘记对方的名字（3月8日防长奥斯汀任命仪式上，居然忘记防长名字）。3月19日，拜登登机三连摔。25日还创造了美国历史上最晚举行白宫记者会的新任总统的记录。何况，白宫史无前例地把拜登政府改成了拜登-哈里斯政府，且美国政府已通知各行政机构，必须统一采取正副总统并列的名称。

这是要随时准备交权吗？美国总统一旦丧失履职能力，怎么交权，又交给谁呢？

1787年美国宪法规定：“如遇总统被免职、死亡、辞职或丧失履行总统权力和责任的能力时，总统职务应移交副总统。国会得以法律规定在总统和副总统两人被免职、死亡、辞职或丧失任职能力时，宣布应代理总统的官员。该官员应代理总统直到总统恢复任职能力或新总统选出为止。”

In Case of the Removal of the President from Office, or of his Death, Resignation, or Inability to discharge the Powers and Duties of the said Office, the Same shall devolve on the Vice President, and the Congress may by Law provide for the Case of Removal, Death, Resignation or Inability, both of the President and Vice President, declaring what Officer shall then act as President, and such Officer shall act accordingly, until the Disability be removed, or a President shall be elected.

1840年，辉格党的威廉·哈里森（William Henry Harrison）当选总统，南方奴隶主、前众议员、前州长、前参议员约翰·泰勒（John Tyler）当选副总统。就职恰一个月后（1841年34月4日），哈里森病逝，泰勒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继任总统（第10任、第14届）的副总统。

1848年，辉格党的扎卡里·泰勒（Zachary Taylor）当选总统，米勒德·菲尔莫尔（Millard Fillmore）当选为副总统。1850年7月9日，泰勒病逝于任上，菲尔莫尔继任总统（第13任、第16届）。

美国内战爆发后，南方各州的参议员集体退出国会，唯独曾任田纳西州州长的民主党人安德鲁·约翰逊（Andrew Johnson）坚持留下，其维护国家统一的政治立场博得共和党好感。1864年，约翰逊被被林肯（Abraham Lincoln）提名为副总统候选人。1865年4月15日，美国总统林肯遇刺身亡。约翰逊本来也是刺杀目标，因凶手临阵胆怯才侥幸生还。约翰逊虽然是民主党人，但继任总统（第17任、第20届）后继续沿用林肯内阁，故仍被视为共和党政府。

1881年9月19日，共和党的加菲尔德（James A. Garfield）继任刚满半年即遇刺身亡，切斯特·艾伦·阿瑟（Chester Alan Arthur）继任总统（第21任、第24届）。

在总统和副总统均无法履职的复杂情况下，1886年，美国国会通过法律，明确了内阁官员继任总统的具体顺序：国务卿、财政部长、国防部长、内政部长、司法部长。

1901年9月14日，威廉·麦金莱（William McKinley）在第二任期中遇刺身亡。42岁的副总统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Teddy" Roosevelt）继任总统（第26任、第29~30届），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

1945年4月12日，富兰克林·罗斯福（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病逝于任上，第四任期的副总统哈里·杜鲁门（Harry Shippe Truman）继任总统（第33任、第40~41届）。

1947年7月，美国国会通过了《总统继任法案》（Presidential Succession Act of 1947），规定副总统无法履职时，众议院议长和参议院临时议长（参议院议长由副总统兼任但无实权）依次接任，然后才能是美国内阁官员。由于美国总统必须由出生即是美国公民的人出任，如继任顺序成员中若有归化美籍者时，将自动跳过顺位到下一位。

新的问题又来了。1953~1961年，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Eisenhower）的两届八年任期中，三次因心脏病发无法履职，但三次都转危为安。但是，美国法律体系中，丧失任职能力的标准和恢复履职的程序都是空白。

1963年，肯尼迪总统遇刺，车队疾行至医院。副总统林登约翰逊在安保人员护送下，再从医院赶往停靠在达拉斯机场的空军一号，与总统府人一同登机飞往华盛顿。机上，联邦地区法官萨拉· 休斯主持了约翰逊的宣誓典礼，正式继任为总统，距离总统遇刺不足两小时。美国副总统职务也因此空缺。但是副总统的继任人选过于年迈，无法担任副总统。副总统继任人选问题也需要法律条文的补充说明。

1963年，来自纽约州的联邦参议员肯尼斯·基廷提出了一项允许国会通过立法来规定如何判断总统丧失行为能力的宪法修正案，而不是像第二十五条修正案那样通过解释宪法来判断。1965年1月6日，宪法修正案小组委员会新任主席、来自印第安纳州的联邦参议员比奇·贝耶在参议院提交了新的修正案提案，众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来自纽约州的众议员伊曼纽尔·塞勒也在众议院提交了同一个提案，该提案就是之后第二十五条修正案的原型。

1967年2月10日，美国宪法第二十五条修正案回应了上述两个问题。首先，它的第一款重申了宪法原文对总统在死亡、辞职和免职的情况下，副总统应成为总统的规定。

In case of the removal of the President from office or of his death or resignation, the Vice President shall become President.

其次，它的第二款明确规定了副总统继任问题：凡当副总统职位出缺时, 总统应提名一名副总统, 在国会两院都以过半数票批准后就职。

Whenever there is a vacancy in the office of the Vice President, the President shall nominate a Vice President who shall take office upon confirmation by a majority vote of both Houses of Congress.

1973年，第一个根据第25条修正案继任副总统的是加拉尔德·福特。当时，尼克松总统的副总统斯皮罗·阿格纽（Spiro Agnew）爆出贪腐大案。自1962年担任巴尔的摩郡长以来，阿格纽从马里兰州州长（1967年）到副总统，一路贪污腐败、逃税、洗钱，勾结地方官员，甚至敲诈勒索，涉案赃款达上亿美元。1973年10月10日，斯皮罗·阿格纽被迫辞职以避免被国会弹劾。担下所有罪责后，阿格纽被巴尔的摩联邦地区法院判处三年有期徒刑（而且是缓刑），仅退还赃款26.8万美元。

10月12日，尼克松提名众议院少数派领袖、密歇根州众议员杰拉尔德· 福特为副总统。11月27日，联邦参议院以92票支持，3票反对通过提名；12月6日，联邦众议院以387票赞成，35票反对通过提名。福特于6日晚些时候在两院联席会议前宣誓就职。

第二位也是最后一位据该修正案就职的副总统是尼克松辞职（1974年8月9日）而福特继任后，于1974年8月20日提名的纳尔逊·洛克菲勒。1974年12月10日，联邦参议院以90票赞成，7票反对通过提名；19日，众议院以287票赞成，128票反对通过提名。洛克菲勒于当天宣誓就职。

话说回来，福特是唯一一位没有经过总统选举而当任副总统和总统的人，也是第一位凭借第25修正案继任总统的副总统。

第三，它的第三款明确规定了，总统丧失、恢复任职能力的第一种判断标准。丧失能力可根据总统本人向参议院临时议长和众议院议长的书面声明，恢复能力一般由总统本人向向参议院临时议长和众议院议长的书面声明确定。

Whenever the President transmits to the President pro tempore of the Senate and the Speaker of the 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his written declaration that he is unable to discharge the powers and duties of his office, and until he transmits to them a written declaration to the contrary, such powers and duties shall be discharged by the Vice President as Acting President.

第四，它的第四款明确规定了，也可根据副总统、行政部门、国会依法建立的其他机构的多数长官等向两位议长递交的书面声明，“声称总统不能够履行总统职务的权力和责任时”，然后副总统将“立即作为代理总统承担总统职务的权力和责任”。

Whenever the Vice President and a majority of either the principal officers of the executive departments or of such other body as Congress may by law provide, transmit to the President pro tempore of the Senate and the Speaker of the 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their written declaration that the President is unable to discharge the powers and duties of his office, the Vice President shall immediately assume the powers and duties of the office as Acting President. Thereafter, when the President transmits to the President pro tempore of the Senate and the Speaker of the 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his written declaration that no inability exists, he shall resume the powers and duties of his office…

然而，如果副总统和内阁成员在总统递交恢复履职的书面声明后，仍认为总统不能履职，则需在4天内向参议院临时议长和众议院议长提交书面声明，然后国会必须在48小时内开会表决。如果国会在收到副总统和内阁成员的后一份声明的21天内（如休会期间则是48小时内集会后的21天内）以两院的三分之二多数决定总统不能够履行其权责，那么副总统将继续担任代理总统来履行，否则总统应恢复其所有权力和责任。

… unless the Vice President and a majority of either the principal officers of the executive department or of such other body as Congress may by law provide, transmit within four days to the President pro tempore of the Senate and the Speaker of the 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their written declaration that the President is unable to discharge the powers and duties of his office. Thereupon Congress shall decide the issue, assembling within forty-eight hours for that purpose if not in session. If the Congress, within twenty-one days after receipt of the latter written declaration, or, if Congress is not in session, within twenty-one days after Congress is required to assemble, determines by two-thirds vote of both Houses that the President is unable to discharge the powers and duties of his office, the Vice President shall continue to discharge the same as Acting President; otherwise, the President shall resume the powers and duties of his office.

事实上，美国总统恢复任职能力，完全是总统本人说了算，副总统没有反对意见，更不存在递交国会审议一说。1981年3月30日，美国总统里根遇刺，左肺被流弹击中，险些丧命。乔治·华盛顿大学（附属）医院的医生建议住院1~2周，恢复健康至少3个月。然而，3月31日，里根刚做完手术就在病床上恢复办公，这一点获得副总统老布什的亲自确证。

2003年，美国参议院通过《美国总统继任法案》的修订版，将美国总统的继任顺序确定为：美国副总统、众议院议长、参议院临时议长、国务卿、财政部长、国防部长、司法部长、国土安全部长、内政部长、农业部长、商务部长、劳工部长、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长、住房与城市发展部长、交通部长、能源部长、教育部长、退伍军人事务部长等。

另外，美国总统每年在国会对参众两院发表国情咨文演说（State of the Union Address）时，副总统、众议院议长、两院的多数党领袖及少数党领袖和内阁部长都会到场。按惯例，届时必有一位内阁部长缺席，称“指定幸存者”（Designated survivor），留守在某个高度机密的安全地点，以防华府遭袭致所有政府官员死亡，“指定幸存者”将会继任美国总统职务。

健康，难道是美国必须精心掩饰、刻意强调的东西了吗？美利坚，好一个老大帝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