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6日,挪威海产局在挪威驻华大使馆举办冬季嘉年华活动,宣布第二届挪威北极鳕鱼节正式启动。挪威驻华大使白思娜女士出席启动仪式并发表致辞。目前,中挪关系比较稳定。然而,回顾十年前,中挪关系高度紧张的时代,你就会发现三文鱼也牵扯其中,早早成为两国关系的注脚。

先说说挪威的历史。从790年北方日耳曼人开始扩张到1066年丹麦人后裔征服英格兰的276年,史称“维京时代”,是欧洲古典时代和中世纪的过渡期。维京人的航海技术非常发达,一度在设得兰群岛、法罗群岛、冰岛、格陵兰岛等地设立殖民地。维京人不仅是海盗,也兼顾贸易,甚至在欧洲沿海、河流两岸定居,如英格兰的丹麦区、基辅罗斯、法国诺曼底等。

维京时代末期,北欧才出现独立的国家和国王,同时接纳基督教并进入中世纪。直到欧洲各国王权强大,有能力抵御维京海盗之后,维京才逐渐消亡。

公元9世纪前后,挪威形成统一王国。13世纪,挪威王国进入全盛期,14世纪中叶开始衰落。1397年(14世纪末)到1524年(16世纪初),挪威与丹麦、瑞典结成卡尔玛联盟,受丹麦统治。

1397年6月17日,丹麦、瑞典和挪威三国代表在瑞典南部城市卡尔马召开会议,三国决定共同拥戴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一世为国王、摄政者(挪威、瑞典国王由丹麦国王兼任),瑞典、挪威仍保留王国地位。丹麦王室总揽三国外交、国防,各国内政则保持独立。

联盟时期,丹麦国王并不总是兼任瑞典摄政或国王(如瑞典国王卡尔八世在位期间),瑞典贵族中选出的摄政官是瑞典的实际统治者。1380年,玛格丽特一世让外孙埃里克担任挪威国王,格陵兰岛、冰岛和法罗群岛等挪威属地从此受丹麦统治。联盟创立之初,玛格丽特一世采取怀柔手段,丹麦王室受各国贵族拥戴。随着丹麦王室不断企图控制挪威、瑞典内政,联盟逐渐离心离德。

14~16世纪,为打破德意志汉萨同盟在波罗的海和北海的贸易垄断,卡尔玛联盟发动一系列战争。丹麦奥登堡王朝的克里斯蒂安一世占领了德意志的石勒苏益格荷尔施泰因地区。15世纪末,丹麦王室与瑞典贵族矛盾激化,瑞典多地爆发反联盟冲突。

1520年,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二世率兵攻占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处决了大批参与起义的瑞典贵族。1521年,瑞典贵族古斯塔夫·瓦萨在达拉纳省重新起兵,两年后在汉萨同盟的帮助下攻入斯德哥尔摩,丹军战败,瑞典恢复独立,卡尔马联盟瓦解。

瑞典独立后,丹麦、挪威仍然维持联盟关系。1524年,两国组成丹麦-挪威联合王国。1534年,挪威被取消王国的地位,降为丹麦的省。17世纪,为争夺波罗的海霸权,瑞典不断与丹麦开战。1658年,瑞典收复了长期被丹麦占领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南部沿海地区。

1807年,丹挪联合王国在拿破仑战争中支持法国,瑞典则加入反法联盟。英国皇家海军封锁了重要水道,挪威进出口贸易遭严重影响。次年,瑞典入侵挪威。1809年,挪威与丹麦签订停火协议。

1814年,拿破仑战争结束后,丹挪联合王国与瑞典签订《基尔条约》。根据该约,为换取西波美拉尼亚,丹麦将挪威割让给瑞典,丹挪联合王国灭亡。瑞典随即入侵挪威。经过短暂的抵抗,挪威于8月14日成为瑞典统治下的王国,瑞典-挪威联合王国成立。挪威得以保留自己的议会、政府和法院,但外交关系由瑞典负责。

1905年6月7日,挪威议会宣告该国从瑞典独立。8月31日,卡尔斯塔德会谈启动,两国讨论联盟解体条款,9月23日谈判结束。10月26日,瑞典承认挪威为独立的君主立宪制国家,奥斯卡二世放弃挪威王位。11月18日,丹麦王子登基为挪威国王,史称哈康七世

一战期间,挪威保持中立,但挪威商船被广泛用于支持英国。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挪威保持了严格中立。英德双方都意识到挪威重要的战略位置,双方均计划侵入挪威。1940年4月9日,纳粹德军发动“威瑟堡行动”,占领丹麦、挪威。纳粹成功控制波罗的海出口并成立挪威总督辖区。挪威全境被纳粹占领后,该国在伦敦成立流亡政府。由于德国海军在行动初期出现低级失误,再加上英法两国的积极援助,挪威成为抵抗纳粹时间第二长的国家(仅次于苏联),坚持了整整两个月。

前挪威国防大臣、极右翼国家统一党党首维德孔·吉斯林卖国投敌,迎接德军入境并与纳粹入侵当天自封首相,组建傀儡政府。哈康国王及其政府流亡英国,终成战胜国之一。吉斯林对外迎合纳粹,对内实行法西斯统治。1945年5月,德占领军投降,挪威光复。10月24日,吉斯林因犯“叛国、煽动叛乱和残杀爱国人士”等严重罪行被执行枪决

1944年,冰岛脱离丹麦独立。法罗群岛和格陵兰至今仍为丹麦领地。1949年,挪威加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曾单方面承诺在和平年代不在本国境内设立外国军事基地,意在避免与苏联的冲突。1957年,哈康七世逝世,其子即位,称奥拉夫五世。1959年,挪威加入欧洲自由贸易联盟。

20世纪70年代,随着近海石油工业的兴起,挪威经济发展较快。80年代则起伏不定。90年代初,因挪威取消石油开采限额,财政收入和贸易顺差大幅增加。1990年,挪威成立石油基金。1972年和1994年,挪威两次全民公投均反对加入欧共体、欧盟。1999年,挪威成为《申根协定》成员国。

2006年,石油基金更名为“政府养老基金-全球”(即主权财富基金)。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挪威政府出台一揽子方案出手应对,国家经济在短时间内恢复稳定并重新实现连续增长。2014年以来,受油价下跌影响,挪威油气产业投资减少,经济增速放缓,但基本面仍旧良好。

目前,挪威是拥有现代化工业的发达国家,出口贸易和近海石油工业是挪威经济的两条支柱,其化工、航运、水电、冶金业均较发达。挪威的油气、水力、渔业、矿产、森林资源丰富,现为世界第三大天然气出口国,第八大石油出口国,欧洲重要铝材、镁材、硅铁合金的生产、出口国。在油气出口的巨额利润支撑下,挪经济状况长期保持良好,失业率、通胀率均维持在较低水平

中挪关系由来已久。1847年,挪瑞联盟与清王朝签署经贸协议。1851年,挪瑞联盟与清王朝建立外交关系,在广州和上海设置外交机构。1905~1906年,端方戴鸿慈等人率团到欧洲参观考察,曾到访奥斯陆。这是中国对挪威的首次外交访问。

1913年10月,挪威承认中华民国。二战期间,挪威流亡政府将驻华公使馆升格为大使馆,中华民国也在伦敦成立驻挪威大使馆(迷惑但真实)。1950年1月6日,挪威与溃逃台湾的伪“中华民国”“断交”,次日宣布承认新中国。1月13日,安理会讨论是否驱逐中华民国驻联合国代表,挪威却宣布弃权,两国建交谈判由此搁置。

1954年1月,挪威向中国提交备忘录,认为建交时机成熟。中国亦获悉挪威曾在1953年12月反对美国延迟讨论新中国代表权问题,同意建交。1954年10月5日,中挪建立外交关系,次年互派大使。

此后二十年,两国交往并不频繁,70年代才进入高层互访期。1973年和1978年,两任挪威外交大臣分别访华。1979年,国务院副总理耿飚出访挪威,成为首个访问挪威的中国高层官员。2010年前,两国在经济、科技、文化、军事方面展开合作,关系良好。

2009年6月23日,刘骁波因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经中国检察机关批准逮捕。2010年10月8日,挪威诺贝尔委员会枉顾中方警告,执意将诺贝尔和平奖被颁发给刘骁波。挪威大使唐国强声明要求挪威政府为此道歉,挪威政府以“诺贝尔委员会独立于政府之外,不受政府干涉”为由拒绝道歉。

须知,挪威诺贝尔委员会共计五名成员,全部由挪威议会提名,挪威议员担任,负责颁发每年度的诺贝尔和平奖。诺贝尔和平奖本身就带有极强的政治性,挪威政府在虚与委蛇。两国关系迅速恶化。

中国立即中止了两国正在进行的渔业合作谈判及各领域交流,高层互访全部取消。2011年10月6日,中方收紧挪威三文鱼进口限制。2010年,中国进口三文鱼中,92%来自挪威,2013年已大幅降至29%。中国对其他挪威产品也设立了贸易限制。12月1日,中国无限期推迟两国的自由贸易谈判。

2012年,挪威前首相谢尔·邦德维克计划前往中国参加国际会议,被拒签。申请中国签证的挪威公民的拒签率也大为提高。中国外交部回应称:两国关系能否改善的关键取决于挪威,要求挪威采取“切实措施”恢复两国关系。

2013年,挪威新首相埃尔娜·索尔伯格任命博尔格·布伦德为新任外交大臣,意图改善关系。10月13日,中方评价称:“中挪关系未走出困境”,两国关系恶化“责任不在中方”。2014年9月8日,中国全面禁止进口挪威三文鱼。

2015年,挪威警察保安局在《年度国家安全评估报告》中将中俄并列为“威胁”,指责中国“在挪威境内非法收集情报”。挪威情报部门也谴责称,挪威公司受到大规模的来自中国的网络黑客攻击,并有证据指明上述攻击受中国政府的支持,意图窃取敏感数据和军事机密。这是首次有北约国家明确指责中国政府与网络攻击有关。2月6日,挪威政府还以“危害国家安全”为由,驱逐一名在当地留学的中国博士生。当天,中方称挪方的指控“毫无根据”,“充满冷战色彩”,驱逐留学生的行为“侵犯了中国留学生的基本权益”,并提出交涉。9月22日,奥斯陆地方法院裁定驱逐判决无效。

2015年3月4日,诺贝尔委员会主席托尔比约恩·亚格兰被撤职。3月23日,中方以挪威三文鱼可能含有传染性鲑鱼贫血症为由,全面禁止进口挪威部分地区产三文鱼。

4月20日,挪威渔业大臣伊丽莎白·亚斯帕克称,两国已达成协议,中国将接受挪威的检疫标准,同意继续进口三文鱼。4月28日,第十四世达懒喇嘛以“个人身份”窜访挪威,该国首相、外交大臣均未与之会面,中方对此表示赞赏。索尔伯格政府因此被指为“懦弱”。7月6日,挪威签署亚投行协定,正式成为创始成员国之一。挪威驻华大使司文也表示两国在环保、能源、北极事务等领域的合作仍在继续。但是,两国关系在政治上仍未解冻。

2016年12月19日,挪威外交大臣博尔格·布兰德突访中国,与中国总理和外长会面。会后,中挪发布联合声明,恢复两国外交和政治关系正常化。挪威政府“充分尊重中国的发展道路和社会制度”,将“全力避免双边关系今后受到损害”,还重申坚持一个中国政策,表示重视中国的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不支持损害这些利益和关切的行为。中国外交部则称挪威进行了“深刻反思”,双方就“汲取教训、恢复互信达成了重要共识”,希望两国关系“今后保持健康稳定发展”。声明发表后,挪威两大主要海产品公司——克莱格海产美威水产的股价都有明显上涨。

2017年3月31日,挪威首相埃尔娜·索尔伯格访问中国,是挪威首相自2010年后首次访华。两国的政治、经济合作全面重启,其中包括停滞多年的三文鱼进出口。

2017年6月28日,刘骁波确诊患有肝癌,欧盟、美国要求中国将其释放并出国就医,中国严辞拒绝,唯独挪威未发表意见。7月13日,刘骁波病死狱中,挪威首相仍不作回应,外交部仅发表简短声明称“心与刘骁波和他的家庭同在”。索尔伯格甚至被挪威政界和人权运动人士称为“耻辱”。

在中国驻挪威大使馆的页面上,对中挪两国2010~2016年的外交关系概括为:经过6年多的深入对话,挪方充分认识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恐怕只有挪威自己才知道什么叫“深入”。2011年,挪威媒体报道:三文鱼卖不出去,都烂在仓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