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7日,动画电影《雄师少年》的事情闹得很大,它偏偏又与零食企业“三只淞鼠”拍摄的广告撞在一起,引发了一连串舆论连锁。据悉,为了平息舆情,电影制作方的宣发公关费用几乎两倍于成本——排除水军控评、锁定逗瓣评分、各路大V奉旨发文。另外,电影的票房还存在相当大的水分,证据可自行检索。

关键问题是:为什么《雄师少年》的所有角色,都是难称美感的吊角眼,而“三只淞鼠”广告中的女主角则是眯眯眼,而两者又都恰好是西方在过去上百年间着力塑造的,基于种族主义的,对中国人外貌的污蔑性描述?为什么媒体宣称《雄师少年》是“表达文化自信,传递民族精神”?为什么主创要求批评者们自己“照照镜子”?

是中国人太敏感了吗?中国人不自信了吗?

我的朋友圈和公众号很少就重大舆情事件爆发针锋相对的讨论,除了本次“眯眯眼”事件,便是张文宏先生。只不过,这一次我的立场尤为明确:在中国大陆出现面向公众的,以眯眯眼为主要视觉元素的文艺作品,绝对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审美问题,它是一个披着文化多元假象的政治问题。

不是我上纲上线,我也不是大旗党、小粉红之流,这是一场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只不过以试探底线的方式隐秘地进行。眯眯眼是不是辱华?现在看来,不见得。但如不加控制,在不久后的未来,一定是。今日,如果不能对中国文艺界内部投降派、媚美派展开清算,再到后来,我们甚至不能做出任何像样的抵抗。

这不是敏感不敏感的问题,也不是“小眼睛的人不配做中国人”的事,更与自信没有关系。对付切香肠战术,讲究的就是睚眦必报,寸土必争。

对付蹬鼻子上脸行为的最好办法,就是在它们露出苗头时就施以重拳。当中国人被西方人泼了一身粪,我们不能用“黄种人拉屎也臭”为白人辩解,因为这屎盆子本来就不该扣到我们头上。我们黄种人的长相、外貌,轮不到西方人建议,中国人不能为了自我陶醉式的释放善意,而竭力让自身的审美,乃至妆容都无限贴近于西方人的丑化宣传。

现代中国的文艺界,恰恰就不懂这些道理。一小撮人自诩文艺贵族,与广大劳动群众完全隔绝,这些贵族们掌握着高等学校、各种协会、各类评奖,相互吹捧,相互颁奖,所谈无不以西方为真理,所论无不以洋人为圭臬,动辄后现代高级审美,语焉环保素食动植保护,嚼碎了西方白左的甘蔗渣,却对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不闻不问——他们不了解,而且根本不想了解。一提起重拾人民路线就犯恶心,一提起美国先进文明就流口水:艺术是西方文艺沙龙似的清新雅乐,怎么能让粗俗鄙陋者参与?

我们的时尚圈、艺术界,已经相当程度上被西化、被驯化。80年代,中国刚打开国门时,中国以自卑而好奇的心态打量着西方,新自由主义的浪潮恣意冲击着这个文明古国的一切。面对超出我们容忍限度的“艺术”时,我们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是需要启迪的“落后”、“低级”、“粗俗”的一方,全然忘记文明之间本应相得益彰,国家民族应该有自己的美学尊严。我们以为,越是发达富饶的国家就越文明,可当我们发现他们只是文雅而隐晦地茹毛饮血时,我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已经“学会欣赏”这种“高级美”。

有趣的是,国家主权尚不完整、被戏称为“美国殖民地”的日本和韩国,竟然能在国际时尚产业和流行文化中占有一席之地,并向西方反向输出,铿锵有力地向西方证明,黄种人不是眯眯眼。

有些中国人啊,大清已经亡了,辫子还长在心里。

中国的文化自信,就是在东西方国家实力的鲜明对比下,逐渐跌落的。西方的奢侈品公司和艺术从业者们,就这样轻松地挣走了中国人的钱,又羞辱了我们。它们制造的一些文化垃圾,成为文艺界甘之如饴的奖赏,越是率先“顿悟”、率先“理解”、率先“模仿”的人,就越是不遗余力地规训其他中国人,制造更多、更震碎三观、更令人大惑不解的“艺术品”,于是,整个圈子的审美层次,便出人意料地统一了。

我们中国人,似乎忘记了,拒绝也是一种权力,审丑是一种闹剧,我不一定非要理解对方本就带着敌意和仇视的文化符号,不一定非要做西方眼中顺从安分、人傻钱多的文化附庸。

任何精心编制的文化牢笼,都不可能困住七千年文明史的中国人。无论这座牢笼的编织者是西方人,还是东方人,是白种人还是黄种人,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完成,我们对《雄师少年》或三只淞鼠广告的不满,都是一场冲破枷锁、解除诅咒的尝试,而且是必然成功的一场运动。

现在开始,不要相信“无刻意丑化”的鬼话,不要相信“对镜自照”的妄言,不要为这样的电影贡献票房,不要为这样的商品清空钱包,为一个正常、健康的审美环境,用脚投票。消费者应该用消费教育厂家,而不是花了钱还要被训斥——你不尊重模特、不尊重主创!可是,你们尊重消费者了吗?

毕竟,我选择什么,我就会看到什么。我有权选择拒绝,我不能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