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6日上午,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孙春兰召开专题会议,部署陕西的医疗服务保障工作。当晚,西安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召开工作视频会议,陕西省委书记刘国中主持会议,指出:医院要能开尽开,对透析患者、孕产妇、新生儿、急危重患者等,要第一时间救治。整改上要坚决彻底,对国家工作组、省里专家组反馈的意见,要一条一条严格对照,全部整改到位,不断提升工作水平。

我感到一阵庆幸,因为地方防疫的困境得到了中央的重视。但是我又有一丝不解:难道什么事情都要中央介入才能解决?用循规蹈矩的方法,解决墨守成规的问题,能成功吗?行政手段施压,难道是万能的社会治理方法吗?

纵观近代史,死板僵化从来不是共产党的特色,我党的群众工作、我军的战术战略,历来是随机应变、灵活多样的。各级指战员总是有着高昂的战斗激情,发挥主观能动性克服困难,一切以胜利为标准。而且,我党、我军的上级都十分尊重下级的创造性和机动性。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怎么推广全国的,深珠汕厦经济特区的试水意义是什么?想必无需赘言。

再比如:辽沈战役期间,东北野战军攻打第九兵团,林彪甚至可以发出“各纵队不必找师,师不必找团,团不必找营,大家都找廖耀湘就行”的命令——共产党的军队,打散了编制照样有战斗力!同样是林彪,在锦州战役期间,他亲自下令采用挖掘交通壕战术,对战壕的尺寸和挖掘动作给出详细标准,从而使得东北野战军的有生力量躲过了国民党的炮击。可见,我军上级可以给出贴合基层实际的操作规范,这是坚持群众路线、深入一线的必然结果。

1948年11月7日,淮海战役期间,毛泽东赋予粟裕“机断专行”的权力:“不要事事请示,但将战况及意见每日或每两日或每三日报告一次”。11月24日,军委在电报中称“情况紧急时机,一切由刘陈邓临机处置,不要请示”。这实际上是,上级给久经考验的下级充分授权,但责任由上级分担。

国民党与共产党截然不同。哪怕是在初中学过中国历史的人,也多少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疑惑:九一八国难当头,张学良为什么宁可执行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也不驱逐日本?前四次反围剿,围攻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国民党军,为什么一次又一次中了工农红军“诱敌深入”的圈套,接连惨败而不吸取教训?万里长征时,红军为何总能在运动中集结优势兵力击败国民党军,后者明明数量庞大、装备优异,却总是互不联动,坐视彼此被消灭?解放战争初期,张灵甫的整编74师被华东野战军包围,为何国民党各路援军连基本的协同作战都做不到?三大战役乃至渡江战役时期,国民党军为什么依旧如此呆板、木讷?

在国民党内发挥创造力,哪怕打赢了,后果也很严重。1947年,陈明仁率部死守四平,直到援军抵达。战后升任第七兵团司令并获得青天白日勋章,但很快就因“纵兵抢粮”而降职,由此对蒋心怀不满,在地下党点拨下投共。邱清泉是国民党猛将之一,人称“邱疯子”,却又通晓英文德文,善写诗,有军事著作,在抗日战争期间立下大功。然而,1948年,邱清泉冒死救出黄百韬兵团,还总结出《战胜刘伯承之秘诀》,还没来及普及就因“坐视区寿年兵团被歼”遭训斥,一怒之下奔丧守孝

换言之,国民党人怎么就这么笨呢?他们是白痴吗?这么大的人,这么好的装备,却还需要一个光头委员长“微操”,如为婴儿换尿片的保姆?要么给出脱离实际的建议,要么就是把责任甩在下级头上。这下可好,换着换着,把整个国民党换到孤悬海外的破岛上去了。

其实,国民党并不傻,从军人的角度上,他们很尽职,因为他们精准地执行了上司的指令,上司没说要援助友军,我就不救。至于为什么不下命令,我管不着。整场战役能不能打赢,与我无关。我执行了命令,谁都说不得什么。输了也不怪我。没有明确指示,多做多错,言多必失,少做少错,沉默是金。一步踏错,丢了前途怎么办?邱清泉打了胜仗生着闷气,陈明仁拿了勋章吃了闷亏,这俩就是前车之鉴!

你看,这种态度,最终让东亚大陆出现一个几乎统一的红色中国。你可以说,国民党的死板僵化让他们把大陆拱手相送,但考虑到这是骨子里的东西,是阶级局限性,更应该说:国民党在共产党的攻势下能撑到1949年,已经是人类奇迹了。国民政府是那么反动腐朽,早就该输了。

我认为,作为共产党人,咱们应该不忘初心!尤其是地方各机构、各领导,应该在遵照大方针、大政策的同时,发挥主观能动性,勇于担责,勇于实践,一切以服务群众、方便群众为标准。

在野党的优秀特质,总不能在执政后完全消磨吧?越是太平盛世,为什么反而越脱离群众,越来越畏首畏尾呢?如果真的走了群众路线,为什么给不出详细可行的疫情期间应急分诊流程?如果真的不懂,为什么不敢放手给下级探索,但同时分担部分责任?党中央的英明决策,为何越执行越走样?

满口不得如何,不得如何,却不考虑各地方、各医院的实际困难,不考虑各环节、各流程的实际问题,禁令只会禁出更大的乱子。比如,三级甲等医院和二级乙等医院的硬件条件能一样吗?有的医院老旧狭小,连开设隔离区的单独空间都没有,不得不禁止接诊,如强制接诊一旦暴露阳性,怎么办?这样的情况只要出现一次,这样的医院只要出现一家,全城的防疫努力就将功亏一篑。

80年前,一个搞政治的委员长,总是对具体战役的指挥指手画脚。80年后,一个从政的干部,却对医院的开诊问题提出要求。倒不是说不能这么做,而是——发言者不应该是医学、疾控专家吗?

此案亦是彼岸,此时恰如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