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点名批评也门:“阿拉伯之冬”的血与泪
2021年09月21日 73 次浏览9月18日,控制也门首都萨那的胡塞武装在解放广场对9名人员公开处决,其中一名是未成年人。罪名是参与了针对也门胡塞武装最高政治委员会主席萨利赫·萨马德的袭击。15日以来,也门政府军和胡塞武装在也门南部贝达省发生激烈交火,目前已造成至少45人死亡。
9月19日,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声明,对也门的胡塞武装处决了9人深表遗憾。古特雷斯强调:他反对在任何情况下使用死刑,并重申国际法为适用死刑规定了严格的条件,包括遵守国际法规定的公平审判和正当程序标准。他紧急呼吁所有各方和当局暂停执行死刑。
这一事件的大背景是:也门局势却随着新冠疫情的扩张而不断恶化。胡塞武装和政府军都在不断扩张本方势力。
1839年,英国占领亚丁港,同年九月在南也门建立亚丁殖民地。1863年~1882年,英殖民军占领南部沿海的哈德拉毛等30多个酋长领地,组成亚丁保护地。1918年,北也门脱离奥斯曼帝国宣布独立,成立了也门穆塔瓦基利亚王国。
1962年,北也门军人政变推翻王室政权,建立阿拉伯也门共和国,奉行亲西方政策,受美国支持。共和派同时请求埃及介入。1962年10月,数千埃及士兵乘船登陆荷台达。沙特迅速扶植支持也门王室的北方部落,长达8年的北也门内战爆发。
1967年,英国撤出南也门,南也门人民共和国成立。1970年,南也门改名为也门民主人民共和国,在苏联扶植下走社会主义道路,成为中东和阿拉伯国家当中的唯一一个社会主义国家。1970年3月,北也门内战各方代表在沙特吉达签署和解协议,北也门内战告终。
1990年5月22日,北、南也门宣布统一,成立也门共和国。1994年5月,北、南方领导人在统一等问题上矛盾激化,南部再度宣布独立为也门民主共和国,也门内战爆发。伊朗强势介入扶植西北高原的什叶派势力(原北也门),牵制海合会国家。沙特也采取干涉,支持南部沿海的逊尼派(原南也门),防止什叶派力量形成包围。7月,南军战败,也门再度统一。1999年,也门总统选举上,原北也门总统阿卜杜拉·萨利赫当选。2006年9月20日成功连任。
911恐怖袭击后,美国的反恐战争也在也门打响。2010年,突尼斯爆发茉莉化革命后,也门成为美国策动的阿拉伯之春自北非向中东扩张的走廊。
当时,也门新宪法修正案取消了总统只能担任两个任期,每个任期七年的条款,总统任期变为5年且有权自我提名至无限期连任。2011年1月23日,数千人聚集在也门首都抗议,反对修正案。11月23日,萨利赫不堪示威压力,接受海合会与联合国的斡旋,在沙特首都利雅得辞职。
12月7日,前南也门军官曼苏尔·哈迪联合全国人民大会党(执政)和反对党,宣布成立34位部长(职位平分)组成的临时性的民族团结政府,宣誓就职。然而,危机迅速升级,从反政府示威变为代理人战争,恐怖主义乘虚而入,各派势力控制区犬牙交错,来回苦战。也门社会秩序崩溃,基础设施遭灭顶之灾,陷入人道主义危机。
2014年9月底,首都萨那被胡塞武装攻占,哈迪总统落荒而逃,将亚丁定为“临时首都”。很快,北部和中部的18个省被胡塞武装占领,但扎马尔、贝达和伊卜三省处遭逊尼派部落的顽强抵抗。
2015年1月22日,哈迪遭胡塞武装挟持,被迫宣布辞职,遭议会否决。1月23日,也门议会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应对后果。2月21日,哈迪逃离首都萨那,前往原南也门首都亚丁,海合会国家纷纷将使馆迁至亚丁以示支持。
2015年3月19日,由胡塞武装为首的最高革命委员会政府宣布推翻哈迪的总动员,进一步的控制南部省份。3月25日,胡塞武装攻下亚丁郊区的拉赫季,哈迪仓皇流亡沙特。3月26日,以沙特、阿联酋为首的十国联军发起“果断风暴”行动,对胡塞武装发起空袭,美国也提供情报和后勤支援。
3月25日,哈迪政府国防部长穆罕默德·苏白希被胡塞武装俘虏,4月22日被释放并逃至亚丁。4月21日,十国联军宣布,“果断风暴”行动结束,“重建希望”行动开始。5月2日,亚丁至少有400名平民死亡。迫于国际舆论压力,交战双方达成了为期5天的停火,由联合国各分支机构组织向也门民众提供人道主义救援。7月17日,哈迪政府宣布成功收复亚丁。
2015年8月26日,沙特军方宣布地面部队进入也门境内。十国联军跨境打击的目的,表面上是消灭胡塞武装,巩固哈迪政权。实际上是消除对沙特威胁甚大的什叶派武装,收紧伊朗在阿拉伯半岛的势力范围。联军虽装备精良但缺少训练,战斗意识不足,出兵又仓促,反而被装备落后却信仰坚定的胡塞武装追着打,连吃败仗。胡塞武装甚至杀入沙特境内。
最高革命委员会政府发生内讧。2017年11月29日,胡塞武装与亲萨利赫(也门前总统)的部队在首都萨那发生冲突,双方关系急速恶化。12月2日,萨利赫提出与十国联军展开对话,被胡塞武装指为“政变”,萨利赫在两天后被击毙。
反胡塞武装的政府军也出现严重内讧。2017年起,哈迪政府着力争取恢复对也门南部的有效控制,免去了具有显著分离主张的埃达鲁斯·祖贝迪(Aidarus al-Zoubaidi)的亚丁省省长职务,不服从哈迪政府管理的部落也遭排挤。2017年4月,祖贝迪联合26个部落和部分政府军将领组成南部过渡委员会(STC),在阿联酋的支持下不断挑战哈迪政府。
2018年1月28日,哈迪政府部队向支持STC的示威者开火后,STC部队攻击驻亚丁的哈迪政府军。1月30日,STC南方过渡委员会部队攻占亚丁。12月,联合国斡旋下,也门政府和胡塞武装就荷台达停火、战俘交换等重要问题达成一致,很快便互相指责对方违反停火协议。
2019年8月16日,联军向胡塞武装在也门南部达利省的军事据点发动空袭,以阻止胡塞武装向也门政府军控制区推进。胡塞武装旋即出动10架无人机袭击沙特阿美石油公司的谢拜油田炼油设施。9月14日,多架无人机袭击沙特阿拉伯境内阿美石油公司两处石油设施并引发大火,使沙特阿拉伯每天削减约500万桶原油的产量,约占全球原油日产量的5%,胡塞武装宣称对此负责。美国在9月20日制裁了包括伊朗中央银行在内的三个伊朗实体。
2020年12月,在沙特调解下,也门哈迪政府与STC组建了新联合政府,继而能结束内讧,共同打击胡塞武装。12月16日,也门政府和STC的军队从阿比扬省战区撤离,STC的部队还从亚丁撤出。12月18日,也门政府与STC组建联合政府,双方同意将各自作战部队划归联合政府的国防部下统一指挥。也门南部大部分地区实现名义上的统一。12月26日,也门总理迈茵·阿卜杜勒马利克·赛义德领导的新联合政府在沙特阿拉伯首都利雅得宣誓就职。
换言之,自独立之后,也门内战从未终止,外国干涉也从未中断。表面上看起来是什叶派和逊尼派的争夺,只是背后参与博弈的地区和域外大国不再相同。
宰德派的胡塞武装不断发展,早就从民兵变为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但在外交上孤立无援,只能依赖十二伊玛目派的伊朗(没错,什叶派和逊尼派内部也有分支)。
伊朗利用胡塞武装的心思很复杂。2015年起,伊朗总结对叙利亚、伊拉克和黎巴嫩等国的干预经验,总结出了所谓“真主党模式”:在目标国政府无法保持对全国局势的有效控制时,伊朗可利用当地教派之间的严重矛盾,派遣黎巴嫩真主党成员任“总教官”,对什叶派武装提供军事顾问和武器支持,满足对控制区内百姓的基本民生需求,实现军事和政治的双强大,直至建立“国中国”。
真主党在也门活动的加剧,意味着伊朗成功地对也门套用了“真主党模式”。就连新冠疫情期间,胡塞武装的防疫措施也仿效伊朗,很严格。4月8日,沙特联军宣布,受疫情影响,自9日起停火两周。
目前,伊朗支持的胡塞武装控制着面积小而人口密度高的北部地区,包括首都萨那。哈迪政府在美国和沙特支持下,控制着南部各省和部分北方地区。STC获得阿联酋支持,掌握着临时首都亚丁和部分南方地区。一度控制大片内陆地区的基地组织阿拉伯半岛分支被击溃,与“伊斯兰教法虔信者”组织控制着西南部的零碎地域。
阿联酋不是与沙特组成联军了吗,为什么又心怀鬼胎肢解政府军呢?阿联酋是中东小国,长期跟随美军参与地区军事行动,高度依赖美国的军事保护。正因如此,阿联酋的地缘野心愈发强大。
其一,目睹了沙特军队的疲弱无力,阿联酋深知只靠联军打击胡塞武装是天方夜谭,因此计划支持也门分离主义势力,进而获得在也门局势中的关键发言权。其二,伊朗是沙特与阿联酋的共同威胁,特别是伊阿两国还有围绕着大、小通布岛和阿布穆萨岛的领土争端,对控制霍尔木兹海峡极为关键。借此,扶植一个听话的地区代理人利大于弊。其三,也门南部港口能为阿联酋提供亟需的转口贸易服务,一个能稳固控制此处,维持也门分裂现状的地区代理人是十分必要的。
当然,与美苏冷战期间的代理人战争一样,也门的代理人战争是各支持方相互制衡的结果,既不能不打,也不能大打,冲突烈度必须得以控制。阿联酋毕竟依赖于沙特经济支援,还不能让反什叶派联盟出现裂痕。因此对STC的行动加以限制。特别是在占领亚丁后,阿联酋就要求STC与哈迪政府妥协,最终STC撤出亚丁中央银行和最高法院等关键设施。阿联酋也对外交指责采取守势,不断维护沙阿关系稳定。
2019年6月,阿联酋开始缩减在也门的军事存在,原因是美国与伊朗之间的紧张局势不断升级。阿联酋从南部港口亚丁及西海岸撤出军队。2019年7月,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宣布从也门部分撤军,避免与伊朗关系过度紧张。
2020年12月30日,一架也门飞机从沙特阿拉伯飞往也门西南部港口城市亚丁,机上载有包括总理在内的也门新联合政府成员及沙特驻也门大使。机场大厅里挤满了前往迎接也门官员及平民,还有数百人聚集在停机坪上。乘客下机时,巨大的爆炸声响起,4枚火箭弹袭击了候机楼, 造成至少26人死亡,110人受伤,其中33人伤势严重飞机上的所有乘客均未受伤。新联合政府成员以及沙特大使迅速被送往亚丁的总统府马什克宫以确保安全。
袭击方是谁,各派说法不一。胡塞武装第一时间否认了也门外长穆巴拉克的指责,南方过渡委员会则指责土耳其和卡塔尔,西方国家认为不能排除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或其他也门南部分离主义势力。
与此同时,世界粮食计划署警告说,自2015年以来,里亚尔已经贬值250%,导致食品价格上涨140%。也门内战已经为也门人民基本生活带来沉重打击,新冠疫情更是雪上加霜,引起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